Thursday, April 10, 2025

來自「深淵居民」的無聲吶喊

最近,有些認識的人離世。意料之中的或是意外的,皆讓人不勝唏噓。或許是,活得太入世、太匆忙,無暇思考關於死亡的總總,相對的,另一層面也恰是無法好好思考活著的意義。

而「深淵居民」就是一群無權思考生命意義的人們。

去年在「時間的女兒」聽到開膛手傑克的介紹,大吃一驚,發現自己對貧窮的想像與相關社會問題的認識竟然如此淺薄。所以寒假時,出了一個作業,讓同學聽Podcast 寫心得;另外也找了節目中介紹的這本書來看。只是我的待讀書單總是浮動變化很大,一不小心就會被某本書插隊,所以直到最近才把這本書看完。

這本以第一人稱寫的小說,是作者傑克•倫敦實地混入倫敦東區的貧民窟觀察而成。二十世紀初的英國,竟有如此的悲慘世界,the abyss,背後隱喻著整個社會文明的崩壞。

東區的居民,較幸運的,可以龜居在非常狹小的分租套房,分租的空間還可以繼續分租,甚至是早、晚分開使用,讓人難以想象;而不幸的,只能流落街頭,淪為夜間的行屍走肉、白天昏睡在街角的遊民。依照當時的政策,無家可歸的人不能在晚上睡在公園或長凳上,所以警察把他們趕來趕去,像是在趕一群無頭蒼蠅;而在晚上無法睡覺的人們,就無法有力氣在隔天白天出去工作賺錢,想當然爾,更沒有錢可以買東西填飽肚腹了。

東區街頭為何會有如此難堪的景象呢?在當時,就業市場的競爭非常激烈,大量人口由鄉村進入倫敦,原本希望在城市尋找更好的發展機會,只是找工作的人太多,物價不也便宜,最後他們落腳於東區,變成數萬名被支配的一群,勞力被剝削、健康的身體極易被汰換,最後生命常悄悄地在街角無聲終結。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段對節儉的描述:在任一人力供過於求的產業中,若有工人開始節儉,該產業的工資就會降低,接下來,節儉的人無法繼續節儉,因為他們的收入會持續減少,直到與支出平衡。

所以呢?這些工人就只能出賣勞動力,直到不幸之事(例如工傷、年老)降臨,被迫在街頭與救濟院之間擺盪。

東區的孩子長成東區的大人,他們佐證著純真至凋零的速度。他們一開始還能在粗鄙的環境唱歌跳舞,然後很快地,因原生家庭無法提供容身之處而被踢出家門,開始在街頭流浪,或是淪為新的一批廉價勞力,當然,能掙得的金錢常只能吃得半飽,更遑論有個乾淨良好的生活空間。

書中也提到某些原本過得不錯的中產階級,因為一點點非自身的小差錯,生命開始惡性沉淪,最後也成為東區無數個悲慘實例之一。

這樣的倫敦東區,對應著西區的奢靡,正是古詩所述的「朱門酒肉臭,路有凍死骨」。現今台灣社會是否還有類似的縮型?我不敢斷定。我很懷疑當前階級流動並沒有比較容易。我們身週所見,皆是一個個舒適泡泡,投射出我們本身的狀態,以及加諸於上、對世界的想像,一切幻影轉瞬即逝,卻也區隔了人類對彼此更深刻的了解。

然而,我們都不希望這些將成為我們認識生命本質的隔閡。所有人終將面臨死亡,雖然過程不同,但應該有個純粹的、好好活著的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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