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陣子有段時間裡,我頗為頻繁地檢查自家的信箱,只要一下樓路過信箱間,就不自覺地轉動鑰匙拉開箱門來瞧瞧。因為先前早一步回台灣的弈帆跟我說,她寄了兩張明信片,分別來自亞丁與香格里拉;所以我等著盼著,有幾分著急。
腳步多流轉幾次,明信片依然遲遲未到,我為自己的強迫症感到莞爾。某天午間,突然發現原來自己期盼的是那兩張明信片所捎來的"救贖":一聲來自過去的打氣與認同。2007年夏初,我結束了那段孤獨的旅程,轉身投入生活,忙碌無暇於跟自己對話,到現在結婚生子,有許多問題壓根還沒想清楚就過去了。生命像泉水流,悠悠淙淙,有時也會有靜到像攤死水的時候。這時,總會讓人想起自己獨自走向遠方的日子,沒有人能真正分享,也正因為這樣而可貴。
香格里拉我只待了一個晚上就離開,不算熟悉;而稻城亞丁我實地走入荒原,看山、看湖、看看當時我已經有點潦破的狀態。寄來的其中一張明信片是亞丁牛奶海的照片(如上圖),那海子靜靜地躺在一個山凹底,藍綠色的湖水,在不同角度下泛著不同程度的乳白。至今,在腦袋裡,關於那天那刻的印象還是非常清晰:湖邊唯一的喧鬧來自燕鴨們的拍翅振動,平靜無紋的水面,總在那短短地擾動後,起波、漫散。那天風不大,我杵坐在岸邊好久,前無訪客後無來者。如果真的可以,應該讓自己的生命就停留在那刻。
然而,我離開了。繼續風塵僕僕地趕路,直到現在。
那天在網路上看到瑋傑的消息,非常訝異。好久不見的他,變成夢想中的樣子。我記得大一大二還的年輕時候,我們曾經在某條山路上約好一起去西藏旅行,然而後來各自忙碌,離開山社,聯絡也就疏遠了。他早我幾年就自己背起背包走去那,我們最後並沒有同行。近來,很多背包客或自助旅行者都會計畫來趟"藏地之旅",每個人的理由與動機不盡相同。對一些人如我來說,那段旅途是為了在蠻荒中釐清生命的樣貌;畢竟在平日生活的環境,雜音太多,鬧哄哄的聲音在耳際伴隨著眾人踉蹌的步履,不知要往那去。
高一時,班導師要我們在週記逐條寫下未來生涯規劃,我記得自己很灑脫地寫下:約莫30歲就去西藏牧羊,40歲就結束生命。結果我們老師也很霸氣地以為我盡是胡言亂語。她並沒有認真看待我的夢想與理念,就算"西藏牧羊"似乎離現實有點遙遠,但也不能不承認生命將以各種方式去呈現或達成。
藉由弈帆的來信,讓我突然想起自己曾經渴望當個牧羊人,直至老死。現在回頭看,離真實遠了,世界卻大了,而人生長了,距離卻變短了。原來,我一直往那方向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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