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ear Bin,
縮在被窩的一角,這就來給你寫信。
這府城夜裡的一盞燈明,就為了給你捎點訊息而亮著。不知道你讀到此信的時候,是否也會攤開我的寂寞無奈?
聽完兩天冗長的演講,這次物理年會總算落幕。今天我還特別抽空去看看天文組的poster與Paul Ho(天文所所長)的演講;有些曾經熟悉的,換成一副陌生的表情;有些正在進行的大計畫(ALMA,就如一台組合LT-STM、MFM、AFM、PEEM等等的多功能巨人),用令人察覺不出的緩慢腳步移動。回到AVS 會議現場,遙遠的星體換成STM下的Graphene,講台上的人們口沫橫飛地討論spin,爭論哪種氧化物結構會有更大的MR ratio...
而我,困惑地看著大家,膝上半攤開著龍應台的<目送>。書裡,談親情、談別離、談生死。我倏忽明白,這些我曾追求的學術生活,已不再打動我。過去自以為理性的莽撞,如今化為一波看到落葉都會流淚的水紋,靜靜地倒映著大千世界。
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有貢獻的物理年會了!這一兩天,心中依然掛念著掉在chamber下的晶體,盤算著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工作。或許是前些日子太過操煩與投入,現在突然抽身,腦袋渾沌的很。沒有自以為是的倔強莽撞,在畢業的壓力下,總總實驗的問題與困難,簡直像是一場無盡的夢靨,我使不上勁奔跑,也不敢想像明天的樣貌。
這個月,讓你"聽"著我必須獨自面對的波濤洶湧與哭鬧,總算告一段落。
當然這幾天,在讀<目送>的當頭,我還是不時想起你。想過去、想現在、想未來,生老病死都想過了,反覆琢磨的是"牽手",這個名詞化的動詞涵義。所謂愛,是一年前半夜還在馬場町散步的激情,還是互相依傍的伉儷情深... 亦或兩者兼具? 無論如何,當我今天獨自飄行在台南街頭,在甚早的傍晚,放棄去安平古堡冒險的打算時,突然明白:有些路,就是要兩個人走起來才有味道阿。
過去的青澀懞懂,幻化成今日的苦澀世故。
而親愛的你,今夜會睡得好嗎?
念著你的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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