Friday, May 21, 2021

自家庭院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
約莫八年前從德國回台,落腳在一個郊區的小社區,每戶人家門前都有個小花圃,幸運的是我們家座落在邊間,庭院大些、花圃有兩區。這些年來,種些花花草草,等著秋去東來,看著許多生命在此盛開也在此殞落。

其中有一批植物,是剛到時整理完雜草深深後種下的,幾株玉堂春是其一。在同一位置附近,也種了幾株桂花,當時多少揣著這樣的希望:回家的路,能刻劃一些隨著季節遞嬗的芬芳記憶。然而盼來盼去,只見桂花傳香時,玉堂春卻依然是那幾片深色綠葉。這其中幾年,我們在旁也種了一棵香椿,香椿剛入土時不到一指粗、約莫膝蓋般高的大小,沒想到一晃眼的時間,綠葉庇蔭,一口氣長到二樓的窗前,香椿醬來不及做,倒是直挺挺的樹幹,很讓人安心。

某天回家,驚駭地發現,香椿樹被攔腰砍斷了!四處打聽,原來是當年主委的意見,社區管理員做是劊子手。原委是他們認為那是另外一種長得有點像的刺蔥,刺蔥在傳統文化裡有不好的寓意。然後我們就這樣喪失了夏日的一片綠蔭。

就在香椿樹過去一兩年後,幾株玉堂春開始冒出嫩綠新葉,就這陣子開出幾朵泛黃的白花。每次晚歸時,循著花香,總能走到家門前。我們都說今年是特別的一年,玉堂春開始綻放,我也終於找到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。過去起伏波折攤在白晃晃的日光下,即便是驚滔駭浪,也只剩漸行漸遠的海濤聲。

這兩週因為流行肺炎,全台進入三級警戒,居家辦公的空檔,走向庭院總有許多待發掘的新鮮事。昨日意外地發現門前另一區花圃裡,含笑樹上有個小鳥巢,巢內窩著兩顆白淨的小蛋。原本以為是前些日子一直在門前徘徊的白頭翁夫婦留下的,但上網一查又不太像,白頭翁的蛋有些黑斑,這個窩內的可不是。

"牠們的爸媽會回來吧?"
"說不定可以觀察到雛鳥孕育的過程呢!"
我們欣喜地想著。
對於自然的故事,最需要耐心等待了。
晚餐交談間的玩笑話也關於小鳥巢:會不會隔離久了,我們看到的只是幻象?

今早醒來老彬澆花後,意外地發現鳥蛋連鳥巢憑空消失無蹤,地上也遍尋不著可能落下的蹤跡。可能是昨夜的一場大風、可能是鄰戶的頑皮孩童、也可能是鳥爸鳥媽協力叼走,一切都不可得知了。

唯獨枝頭仍然掛著幾片白色殘毛,昭示過去所見,或許不是一場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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